2008年5月7日,星期三(GSM+8 北京时间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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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诚和宽容谱写都市童话
本报记者 陈岚

  在奉化溪口的畸山社区,有间10余平方米大小的小屋。虽然房间不大,但整理得整整齐齐。小屋现在的主人叫侯鉴树,是个曾经3次犯罪、累计服刑17年的63岁孤寡老人。
  老侯租住这间房子已经3年,却从不敢奢望过有朝一日能买下它。就在今年春节前,奉化市公安局治安大队的一名女警官拿出两万多元钱,帮老侯买下了这间小屋。而她,已经默默帮助老侯整整8年。
  女警官和老侯之间的故事,8年来无人知晓,直到前不久,公安局收到老侯寄来的一封长达3000余字的感谢信。
  面对记者的采访,故事的女主人公婉言谢绝了,她说自己做的这些事情“没什么大不了”,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。于是我们只能从老侯这里打听感谢信背后的故事。讲起这段故事时,这位两鬓斑白的老人泣不成声……

  笑脸相迎 冰冷的心灵有了温度
  老侯出生在鄞州姜山,从小就孤苦无依,14岁那年开始流浪。
  读书很少,又没有一技之长,老侯为了生计开始小偷小摸。1975年,他因为盗窃别人田里的农作物和晾晒的衣服,坐了4年牢。出狱后,胆子越来越大的他开始把盗窃目标转向一些工厂。1981年,他再次因犯盗窃罪入狱,这次被判刑10年。1998年,老侯因盗窃“三进宫”。直到55岁那年,他终于刑满释放,前后陆续坐了17年牢。
  2001年老侯刑满释放时,他已经没有任何亲人和朋友。用他自己话的来说,当时“整颗心都是冷的,这样孤零零地活着,显得很多余”。带着失落又迷惘的心情,老侯独自一人来到了奉化西坞派出所报到。
  “我是一个犯过罪的人,走到哪里都遭人白眼、被人唾弃。派出所民警会怎么看我,我真是不敢想。”老侯说,他当时这样忐忑地走进了派出所。而之后所经历的一切,完全出乎他的意料。
  他来到办证窗口,一位女警官笑脸相迎,亲切地问候:“大伯,您好!”
  这位女警官就是程蓓(应当事人要求,使用化名),当时她还是一名户籍民警。大致了解了老侯的情况后,程蓓很真诚地说了一番话,让老侯至今记忆犹新。
  “当时她说,‘老侯啊,你这次回来,我们为你高兴,但以后必须好好做人了,再不要像过去那样怀着无所谓的态度。我们知道你有困难,但总不能因此就走老路。现在你已年近六十,如果再执迷不悟往高墙里翻一次,那就什么都晚了’!”
  老侯怎么也想不到,这名女警官不但没有看不起他,还能这样真诚相待。接着,程蓓又发现老侯当时连做身份证的手续费都没有,就自己出钱给垫上了。临走时,她还给了他一百元钱,并嘱咐道:“你先去找个住处,找份工作,得把温饱问题解决了。”

  真诚关怀 艰难的日子有了支柱
  从和程警官告别的那一刻起,老侯就告诉自己:要好好生活下去,可不能辜负了程警官的一片好心。
  虽然有了精神支柱,但老侯仍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。老侯无亲可投,无家可归。没有住处,他找了间每天5元的破旧旅馆住;没有文化,身体又虚弱,他只好到菜市场设摊看相,靠说些好话谋生。
  老侯以为,自己今后的日子就将这样继续下去。虽然获得了宝贵的自由,但周围还有那么多鄙视和嘲讽的目光,老侯无处倾诉,一肚子的苦水只能往肚子里咽。
  不过老侯不知道,程警官并没有忘记他,她四处打听到了老侯的近况,竟然上门去看望他了。从那以后,程警官平时有空就会去探望老侯,每年春节还给他送去几百元生活费,8年来从未间断。
  看到老侯居无定所,程警官就劝他找间房子租住下来。2005年的时候,老侯终于在畸山社区找了这间十来个平方大小的房子安顿下来。
  期间,程蓓从户证中心调到了奉化市公安局治安大队工作,但她对老侯的帮助却没有中断。
  今年春节前,天气阴雨无法外出挣钱,老侯就想给程警官去拜个早年。 
  老侯说,自己当时生活上已经过得去,那次上门只是想看看恩人,表示感谢。没想到程警官又掏出300元钱给他过年,还问起了一件老侯一直都不敢想的事情。
  “当时她说,‘你长期在外面租房,总不是办法。是不是可以去周边打听一下,有没有小屋卖。如果有,可以来告诉我’。”老侯说,当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因为他的收入只能勉强维持温饱,可房价却那么高不可攀。“就连关猪羊的小屋,每年都可以收一两千元租金,人家都是愿租不愿卖。”
  但程警官还是再三嘱咐老侯:“只管去问,实在买不到再想办法。”

  出钱出力  孤苦的老人有了个家
  今年春节前,浙江遭遇雪灾,程警官一直惦记着老侯的生活。
  2月5日上午,老侯正在屋里拖地板,不经意回头看到门口站着个人,仔细一看竟是程警官。“后天就要过年了,我过来看看你。”老侯喜出望外,赶紧把程警官请进了屋子。
  程警官前前后后看了看这房子,说道:“这间房子两万元不值。”这话听得老侯有些摸不着头脑,仔细一问才知道,原来程警官一直记挂着房子的事情,已经向居委会了解了情况,还做了房东家里的思想工作。房东原本是不想卖房子的,但正好家人生病急需用钱,这才松了口,开价两万。
  老侯在这里住了3年,小屋虽然套型小,但是结构还不错,而且旁边还有菜场、医院,生活比较方便。程警官虽然觉得这房子不值两万,但见老侯对这小屋已经有了感情,就马上说:“如果你真的喜欢这间屋子,那就把它买下吧!你等我下午把钱拿来,去办手续。”
  当天下午,程警官为老侯办好了产权证等手续,并一次性付清了房款和房屋管理费,共计20500元。
  得知老侯买下了房子,邻居都感到很吃惊。“一个孤寡老人哪来这么多钱?”有不少邻居见了老侯都会问:“那个警官对你那么好,是你的女儿啊?”老侯每次都笑着摇头说:“我一个孤寡老人,怎么会有儿女?”
  老侯心里充满了对程警官的感恩之情,但实在无以为报。他觉得,一定要“让人们知道有这么一名公安战线上的好警官”。于是,没念过什么书的他,一口气写了这封3000多字的感谢信——《感谢公安战线上的活雷锋》。

  记者手记:
  程警官和老侯的故事,就像一个清新的现代都市童话,带给我很多感动。
  在过去的8年里,程警官只是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,默默地做着一件在她看来不足为奇的事情,却没想到,她的笑脸从一开始就温暖了那颗早已冰凉的心。
  程警官在老侯几乎绝望的时候伸出了手,她的雪中送炭、不图名利,是至善至美的;老侯在面对采访时泣不成声,更是一种发自肺腑的感恩,至真至诚。
  老侯说,他曾经犯过三次错误,现在终于能坦荡荡地面对自己的过去和未来了。
  他把程警官视作自己唯一的亲人,而我们,则看到了真诚和宽容的力量。